當病人

開刀當天，早上11點進開刀房，一個半小時的刀再加上二個小時在恢復室，被推入住院病房已是下午三點了。當時的我並不十分清醒，只記得不時有不同的護士問我”痛的程度”，還說我必須要下床走動一下。

下床走動？誰在開這種玩笑？不到六個小時前，我還躺在開刀房，全身都痛死了，醫院給的止痛藥好像沒什麼用，動一下就痛得五官糾結在一起，怎麼走動？

到了下午6點，我聽到交班護士講到我還沒下床走動，語氣有裏有點担心自己沒有讓病人做到該做的事。我想想，還是不要給護士惹麻煩吧，如果醫生認為我可以下床走動，那也許該試看看，等一下護士再來問就說好吧。

晚上7點，護士又來了，他們很高興聽到我願意試一試。
我不知花了多少的時間才完成下床這個動作，只記得一切只能慢動作，小小步慢慢移動。到了隔壁門口，就覺得站不住了。等坐回病床上，已是痛出滿頭冷汗了。

晚上不能睡。我不明白，為什麼有在打止痛藥還痛到不能睡？
夜間護士聽到我說”痛到不能睡”，主動幫我加劑量，終於，我好好地睡了二小時。直到第二天下午，我們才弄清楚，現在的醫院不會直接給病人麻醉劑，除非我給的疼痛指數超高。記得白天時護士問我疼痛的程度時，我都給很低，心裏想著，醫生已經給我麻醉劑了，我不要加量。就這樣，白白冤枉痛了一天一夜。

真是沒人性的規定啊!!

住院4天，回家的路上，每經過路上的每一個小坑洞或小凸起，車子就會輕輕一震，就牽扯到傷口，裏面和外面。這才發現每天開著上下班的路是這麼不平整。
一個禮拜之後到診所回診，經過同樣的路段，發現傷口對那些小坑洞不那麼敏感了，嗯，好現象，這表示我有在恢復了。

休養期，最難的是不能笑，不能咳嗽。這二件事要發生時，是很難控制的。而這二件事都會大力牽扯到裏外的傷口，第二天就得又躺在床上休養了。

我學到，我們真的不了解自己的身體。身體有在恢復，郤是一段一段的。有時，感覺一天比一天好，有時又覺得好幾天沒有進展。而覺得好很多時，又忍不住去做家事，因為這樣，第二天又不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息了。

今天是開刀後一個月，還是常常覺得很累。我一向健健康康，愛吃愛玩。開刀後的幾天，完全沒胃口，吃東西比小貓還少。這樣的經驗很奇怪。我開玩笑地跟媽媽說，自己是個沒用的人，就會吃跟睡，沒有生產力。

還好，這只是暫時的。沒多久，我便會”又是一條活龍”了 !

幸福的人

子宫內膜異位日趨嚴重，痛的時候，已經影響到工作和生活作習。再加上囊腫，息肉，和腫瘤，可以說是亂七八糟亂成一團，最後只得聽從醫生的建議，開刀把器官拿掉，以防夜長夢多，萬一轉成不好的東西，那就後悔也來不及了。

開這樣的大刀，可是萬不得己的。怎麼說是幸福呢？

這段時間董仔陪我看醫生，他知道我是萬般不願開刀，能拖就拖。如今，他必須陪著我，在醫院度過感恩節和自己的生日。

我感到很抱歉，他倒說，”這樣也好，比較不會擔誤到學生。”

 …..想讓我比較好過一些。

媽媽知道了，先是哭了好幾天。我必須一直跟她說，現在的醫學技術和幾十年前不一樣，復原期快多了，不必担心。

有一個周末和媽媽講電話，知道她去朝山，便問她 ”如何朝山”？媽媽說，大家三步一跪九步一拜。每一拜，”我便求菩薩保佑你。又不知道你的住址，只好大約講一下你住的地方”。

聽到這，在電話的這一頭，我的眼淚就流下來了。媽媽的膝蓋不好，為了我去朝山。其實，父母年事已高，該去朝山的應該是我，懇求菩薩保佑父母身體健康….

婆婆一知道我必須開這個刀，就說要來照顧我。

開刀前半個月，公婆去歐州玩，還去凡蒂岡見了教宗。婆婆去之前就說，她每到一個教堂，”都會為我的手術祈禱”。

我請婆婆放心去玩，不要想著我的事。

在旅遊期間，她來信興奮地說，見到教宗了！她並且”在教宗的面前為我祈禱”…. 我看著信，感動地流下了淚。

公婆是虔誠的天主教徒，而我是佛教徒。見到教宗，對她來說是一件大事。千里之遠，她還惦記著我的事情。手術當天，她打電話詢問進度，並說，”我會更加用力祈禱，也為整組手術小組禱告”…..

我自己呢？直到進了開刀房，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。我有點緊張，但是不害怕。我知道有那麼多闗心我的人為我祈禱；我自己也在禪坐時跟師父報告了。

我開玩笑地跟婆婆說，手術時，東方的神（應媽媽的懇求）和西方的神（應婆婆的懇求）在我的開刀房”又短暫地相會了”….

想是正面的想，話是這樣說，如果有了”萬一”，沒醒來呢？

入院前，就把大事跟董仔交待清楚了。最後，最重要的是，如果有機會，他必須要再找一個老婆。不要把我掛在心上。

董仔開了一些玩笑沒有回答我。我只能說，我是認真的，你知道我的意願就是了。

我何期有幸。在最不預期的時空，遇到了真心相愛的人，和明理的長輩。

明知自己早已過了生育年齡，也不期望有懷孕的一天，但是這一個手術，等於是鐵的事實，宣告董仔和我不會有孩子的機會了。在我身邊的人，比我自己還肯定這個手術的必要性。他們都說，復原後，妳就擺脫每個月要受的苦痛，你會後悔沒有提早做。他們的安慰，讓我不會胡思亂想….

有這麼多闗心我的人在我的周圍，我知道，我是一個幸福的人。

塲面話

今天去參加大老板的退休送舊。

大老板是學校的副校長之一，掌握全校資金預算，權力很大，管的單位也多。再加上校內的信件寄了三次提醒大家，我想，會塲大約會擠得人山人海吧。

才到會塲，就看到大老板夫婦站在門口和來賓握手。我給了他二人一個大大的擁抱。我看了一下會塲，人很多，但是比我預期的少。

退休送舊，真的算是個人的”結算日”。結算什麼呢？看出席的人，就知道此人過去的做為，來的人，是真心傷感送舊，還是應酬送舊。

去年，就聽到不少人在談論大老板的退休，談論的人，無不希望他早退。菜鳥的我，覺得他人挺好的啊。直到辦公室發生數起上司霸凌屬下的事。甚至動到工會的律師出來，我才知道源頭是在他。從此，他的笑容，他如春風般的話語，在我眼裏耳裏，都不再有義意了。

今天，那些巴不得他早退的人根本沒來。從今以後，他什麼也不是了。也不必再應酬，做作地出席了。環顧塲內，必也不少像我這樣期待”下一個會更好”的員工吧。

校長不可免俗地褒獎了大老板任內的”貢獻”並給了紀念牌。幾個人上台歌功頌德幾句。在我看來，都是塲面話。

跟”上面”的人開會幾次，就知道大家都會說塲面話。背後轉身，又是一副德行。勾心鬥角，明爭暗鬥。講到這個，我的老板可是眾人之上。顛倒是非，才幾個月，連新校長都給洗腦去了。全校教職員工都對這個新校長有很大的期望。我真的希望新校長會找一個和他一樣務實的副校長來接替。而不是一個只在人前會講塲面話，背後搞權力鬥爭的官。

失德

前幾日在大紀元報上讀到一位警察被自己的同事誤會辱罵，回家跟太太提到時，他為對方難過，因為對方的舉止”會失多少德啊”。

“失德”這個詞，早被我遺忘。有多久沒聽到過人家用這個詞？記起小時候每當奶奶說到某人做了不該做的事，她就會用很婉惜和同情的口吻說” 失德，失德哦”(台語)。

近日看全冠的餿水油事件，醜陋不堪。從始作傭者的負責人，上下游廠商，直到消費者，都有難以入目的行為。現在，連香港的供應商也供出賣給全冠的不是人吃的油。我都不敢想下去，那些油是那裡來的….

如果有業報，全冠的負責人要如何賠完他這一生造的孽？此人無德，自無失德之慮。他的行為，已造成社會恐慌，已造成人民對社會體系信賴感的崩潰。他的罪，和在捷運殺人的兇手沒有什麼不同。這樣的人，應該與社會永久隔離。

如果人的心中存有一絲”會不會失德”顧慮，就算是不為他人著想的人，在做人做事方面，也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。

強冠和全統的負責人，”失德，失德”！

奶奶如果在的話，一定會這麼說。

生日的祝福

前二個月去應徵了County的工作，通過第一闗的篩檢，今天是第二闗考試的日期。有大約２３人，不知會錄取幾人。聽說，如果這次考過了沒被選到，我們的資料會被留下，以後County的其他單位有缺時，我們會被考慮的。

好久沒有考試了，明明作題速度還可以，可是當被提醒時間時，心裡還是緊張了一下。在座不少人年紀比我大，唉，像我這把年紀了還去考試找工作，真是可憐啊。總之，一切全憑記憶和邏輯，考得應該還可以吧。

今年的生日很奇怪。因為是請假去考試，不想讓老板有”我請假過生日”的聯想，在辦公室我很低調，有同事提起，我也是小小聲地說聲”謝謝”。

直到有一位會計，她坐在我們這層樓的另一端。她不是那種很外交的人，我只和她開過一次會，有幾次工作上的討論。她忽地進來說，”生日快樂”。（這麼大聲，這下子坐在隔壁的老闆聽到了。）

我太驚訝了，我說，我很低調吔，她怎麼會知道？她說，我的生日被標註在公開的月曆上。（啊，那這樣，我老闆不就早就知道了嗎？我都白白低調了…）

和她簡短聊了一下子。待她離去後，果然我老闆就探頭進來說，”生日快樂”。新同事下周生日，她很起勁地說著她和她老公的計劃。我老闆竟然說，周五會帶貝果來算是慶生。新同事建議，何不大家一同出去吃午飯？（天要下紅雨了：）老闆看了看行事錄，竟然同意。因為看過老闆的真面目，知道她的城府和虛偽，這頓飯，可不好吃。

相對的，一些朋友在臉書有保持連絡，紛紛傳來他們的祝福。朋友的名字，一則一則的看，我看了覺得好温暖。

之前看到一些文章批評現在的人都在臉書過生日，我本來也覺得有道理。但是，看到朋友的生日祝福，還是很高興。大家相隔遙遠，也都很忙。臉書的朋友，不下百人，對於那些願意撥一點時間寫下這幾個字的朋友，我很感謝。啊，真想念你們。過去的美好時光啊….

總之，我有了很充實的一天。對了，董仔上周末陪我去灣區吃台灣菜，今天晚上帶我去吃日本料理，周末要去聽交響樂。今天也分別接到公婆和董仔弟妹的來電。

覺得好幸福。